1939年，一篇影响了一代又一代共产党人成长的文献《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公开发表。74年后，当我们重新翻开她时，仿佛看到刘少奇同志在延安马列学院操场上讲课的高大身影，仿佛看到他在河南渑池陋室内悉心撰写此文，仿佛看到从革命、建设到改革的各个时期，无数共产党人在《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引导与激励下奋勇前行。如今，当我们再次触摸这本小书，仍然感到这样温暖，这样亲切，这样爱不释手。

一、《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产生的背景

《论共产党员的修养》的产生缘于一次演讲。1939年7月8日和12日，刘少奇在延安蓝家坪马列学院和中央党校作了题为《党员思想意识的修养》的报告。他第一次具体阐释了加强共产党员思想修养的必要性，并根据自己多年对党内生活现状的观察和研究，系统阐述了共产党员修养的内容和提高共产党员修养的方法。讲演把马克思主义建党思想同中国优秀的历史文化结合起来，切合实际，深入浅出，在学员中引起轰动效应。应延安马列学院院长张闻天之邀，刘少奇将讲演稿整理修改成文。毛泽东读后认为，“这篇文章写得很好，提倡正气，反对邪气”，建议尽快发表。于是该文以《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为题，于1939 年8月至9月，在中央机关刊《解放》周刊第 81 期至 84 期连载。后又出版了单行本。各抗日根据地纷纷再版发行，国统区和沦陷区也以各种印本广为流传。

之所以《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得以诞生并产生重大影响，与当时的历史情况是紧密相关的。

1.党员队伍急速壮大的需要。1938年抗战进入到了相持阶段，3月，中共中央作出了《关于大量发展党员的决议》，各地党组织按照这个决议，大量发展新党员、建立健全党组织。全国党员数量从1935年的3万人左右迅速发展到1940年的80万人。在晋察冀边区的晋中、冀西两区的党员在一年之内就由几十人发展到8000多人。党员队伍的扩大，使党呈现出活跃的新气象。同时，也使党内的思想空前复杂起来，许多党员参加共产党，仅仅是因为赞同党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政治主张，而对于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却非常陌生。如何从思想上建设党，特别是教育新党员，成为党的建设中一个迫切需要回答的问题。

2.抗战形势对党组织的新要求。1938 年10月，毛泽东向全党提出了学习理论，“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的任务。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国民党顽固派加紧了反共活动，环境更艰苦，斗争愈复杂。毛泽东又及时提醒党，为“对付可能的危害中国革命的突然事变”，使党“不致遭受意外的损失”，要求加强党内教育，提高党员的先进性和党组织的战斗力，“用全力从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巩固我们的党”。

3.党的领袖对党内思想建设的敏锐把握。1938年4月，张闻天在陕北公学作了《论青年的修养》的讲演，7月在抗日军政大学作了《论待人接物问题》的讲演。在这两篇讲演中，张闻天已经开始比较具体细致地思考研究党的思想建设和党员的思想修养问题。毛泽东对于党员的修养问题也是高度重视。1938年，他在六届六中全会报告中提出了“中国党的马克思主义的修养”这一崭新的概念，指出：“中国党的马克思主义的修养，现已较前大有进步，但还说不到普遍与深入。在这方面，我们较之若干外国的兄弟党，未免逊色。”

4.刘少奇同志长期的革命实践和学习思考。刘少奇在深入学习马列主义思想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上，结合长期革命实践经验，形成了关于党性修养问题的系统和深入的认识。尤其是长期在国民党统治区恶劣的斗争环境下，养成了他对思想信仰的坚定性、严格的组织性和纪律性深刻而独到的经验和认识。1939 年1月，他在中共豫西特委党员训练班上就作过“关于共产党员修养问题”的报告。

二、《论共产党员的修养》的主要内容

《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分别于1949年和1962 年进行过两次修订，最终调整为9个章节，主要包括以下几方面内容。

1.党员修养的必要性。第一，社会发展客观规律与党的历史使命的必然要求。刘少奇说：“我们提出在社会斗争中改造自己的任务，这不是侮辱自己，而是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的要求。”共产党员作为改造社会、改造世界的现代担当者和推动者，就必须具备高度的党性意识。第二，民族革命战争中党的地位的变化要求锻铸党员革命品质。刘少奇指出：“我们的党员由于原来的社会出身不同，所受的社会影响不同，因而就有不同的品质……因此，革命者在革命斗争中的主观努力和修养，对于改造和提高革命者自己，是完全必需的，决不可少的。”第三，消除党内一切腐化、堕落现象的需要。刘少奇指出：“有些党员经受不起成功和胜利的鼓励，在胜利中昏头昏脑，因而放肆、骄傲、官僚化，以至动摇、腐化和堕落，完全失去他原有的革命性。”“为了保持我们无产阶级的先锋队战士的纯洁，提高我们的革命品质和工作能力，每个党员都必须从各方面加强自己的锻炼和修养。”

2.党员修养的主要内容。刘少奇认为党性修养包括如下内容：第一，马克思主义理论修养。刘少奇说：“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是我们观察一切现象，处理一切问题的武器，特别是观察一切社会现象，处理一切社会问题的武器。”“我们共产党员的世界观，只能是共产主义的世界观。这种世界观是无产阶级的思想体系，也就是我们共产党人的方法论。”第二，无产阶级思想意识修养。刘少奇指出：“我们党员在思想意识上的修养，就是要自觉地以无产阶级的思想意识、共产主义的世界观，去克服和肃清各种不正确的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意识。”“无产阶级的坚定立场，就是要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代表最大多数人民的最大利益，我们并且要了解这也就是无产阶级的最大的阶级利益。”第三，党的组织纪律修养。刘少奇指出：党员在党内斗争中要服从党的组织纪律，要“把维护党的团结，纯洁党的思想，巩固党的组织，看作是自己最高的责任”。第四，共产主义道德修养。刘少奇提出：“共产党员应该具有人类最伟大、最高尚的一切美德，具有明确坚定的党的、无产阶级的立场（即党性、阶级性）。”实现共产主义是共产党员的道德责任，维护人民利益是共产主义道德的价值标准。

3.提高党员修养的途径。第一，加强马克思主义理论学习。刘少奇提出党员干部“要做马克思、列宁的好学生”，并严肃批评了教条式理解马克思主义的错误学习态度，提出党员要认真学习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创始人的革命品质。第二，投身革命实践。刘少奇反对党内理论学习与社会实践相脱节的现象，强调党员“要在革命的实践中修养和锻炼，而这种修养和锻炼的唯一目的又是为了人民，为了革命的实践”。第三，经常自我反省。要“根据共产主义世界观，根据党和无产阶级的坚定立场，去检查自己一切的思想行动”，要以党性为原则，在思想、言论、行动上严格约束自己，纠正一切不正确的思想意识和行为。第四，坚持批评与自我批评。要坚持团结互助维护党的统一，尤其是在党内斗争中应该站在帮助和爱护同志的立场，用诚恳坦白的态度对待犯错误的同志，诚恳地当面地进行劝告和批评，不要随便地用言语去伤害他们，极力反对无原则的、机械过火的党内斗争形式。

三、《论共产党员的修养》的历史地位

《论共产党员的修养》被公认为是共产党员成长的经典教科书。1964 年，焦裕禄去世时床头放着两本书，一本是《毛泽东选集》的合订本，一本是《论共产党员的修养》。解放前担任延安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院长的黄树则曾深情地说：“一想起少奇同志，就会想起我们曾经熟读过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这是一本深入共产党员之心的书。我们这一代，谁没有受过它的熏陶和教育啊！”70多年来，此书经久不衰，先后印刷数十次，总印数以千万计，还有英文、日文、捷文、荷文、西班牙文等多种译本在数十个国家发行传播，在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中占有重要地位。

1.创造性提出了共产党员修养的理论。第一次将马克思主义修养与中国传统修养理论成功融合，开辟了马克思主义党的学说的新领域。1962年，刘少奇曾说：过去公开发表的一些东西，经过这么多年，现在党内外、国内外人们还记得起、愿意看，觉得对自己还有帮助的，主要是《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为什么呢？想来想去，可能是因为在党的建设问题上，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他们着重是讲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很少从每个党员应该怎样加强自身的思想意识修养、理论修养和党性锻炼，培养共产主义道德品质，以有效地贯彻执行这些路线、方针、政策的角度，提出问题和分析问题。

2.充分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党的学说中国化的根本要求。共产党员要加强思想修养，就必须把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掌握与具体的革命实践紧密结合起来，这一思想贯穿于全书：我们要“仔细地研究生活中、工作中的实际问题，细心地总结工作中的经验教训，并且根据这些去检验自己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了解是否正确，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方法是否正确”，“同时，我们要根据新的经验，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有哪些个别结论，在哪些个别方面，需要充实、丰富和发展。总之，我们要使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和具体的革命实践相结合。”

3.切实指导了共产党员修养的具体实践。《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具有系统性、深刻性、明确性和实践的可操作性。例如，在对党性修养内涵的解析中，刘少奇指出：“我们在思想意识上的修养，是一回什么事呢？我认为这在基本上就是每个党员用无产阶级的思想意识去同自己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意识进行斗争；用共产主义的世界观去同自己的各种非共产主义的世界观进行斗争；用无产阶级的、人民的、党的利益高于一切的原则去同自己的个人主义思想进行斗争。”“三个斗争”对党性修养内涵给予了科学而明确的说明。再如，刘少奇对党性修养的根本方法这一关键问题进行了辩证而细致的阐述，明确提出，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修养、无产阶级的思想意识修养与革命实践统一起来，理论联系实际。

4.有机融合了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一个鲜明特征就是通篇贯穿着对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比如，引用《论语》中的“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来说明勤奋学习对于立志成长为马克思列宁式政治家的共产党员的意义；引用“吾日三省吾身”来说明共产党员应该时时注意反省，养成马克思主义的“慎独”观；引用“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来说明共产党员应该如何对待自己身上的错误和缺点；引用《孟子》“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来说明共产党员必须的革命意志和革命品质；引用“人皆可为尧舜”来说明任何一个共产党员都可以在革命斗争中成长为马克思、列宁式的政治家；引用《诗经》中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来说明共产党员之间的同志关系等等。通过这些人们耳熟能详的传统典籍语录，使党性修养理论自然融入了共产党员的头脑，并赋予传统修养理论以马克思主义和无产阶级思想意识的新灵魂。

四、《论共产党员的修养》的现实启示

在全党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的今天，重读《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仍然会给我们深刻的启示。

1.共产党人要有强烈的修养意识。刘少奇预见性地指出：“我们的党员，不但要在艰苦的、困难的以至失败的革命实践中来锻炼自己，加紧自己的修养，而且要在顺利的、成功的、胜利的革命实践中来锻炼自己，加紧自己的修养。”共产党员要“特别注意在革命胜利和成功的时候，在群众对自己的信仰和拥护不断提高的时候，更要提高警惕，更要加紧自己的无产阶级意识的修养，始终保持自己纯洁的无产阶级的革命品质，而不蹈历代革命者在成功时的覆辙”。这为我们敲响了响亮的警钟。

2.要在改革开放的实践中坚定理想信念。刘少奇指出：每一个党员都应该愉快而严肃地下定自己的决心，来担负实现共产主义这种人类历史上空前伟大而艰难的任务。同时，又要有实事求是的精神和最切实的实际工作。否则，那只能是空想家、空谈家或学究。相反，如果只有实际工作，没有伟大而高尚的共产主义理想，那也不是好共产党员，而是庸庸碌碌的事务主义者。理想信念是我们共产党人的“钙”，刘少奇对于我们如何补“钙”做了很好的说明。

3.要坚持理论和实践结合的根本修养方法。刘少奇指出：“共产党员必须使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和方法的学习，同思想意识的修养和锻炼密切地联系起来，绝不应该使两者分割开来。”修养不是“闭门思过”，必须在学好理论的同时，特别注意深入群众、深入实际，加强自己的思想意识修养和世界观的改造。无论过去还是将来，理论和实践结合都是共产党根本的修养方法。

4.要同党内各种不良现象不懈斗争。刘少奇指出：“对党内各种原则错误的思想和主张，对党内一切坏的现象，进行不调和的斗争，以便不断克服这些错误现象，绝不放任这些错误的发展，不使它损害党和革命的利益。”在当前践行党的群众路线中，我们更要发扬党的优良传统，运用好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武器，不断改造主观世界，站稳政治立场，增强党性观念。

（作者系中共黑龙江省委党校、省行政学院党史党建教研部副主任、教授）